Tinkerbell

然後，小王子回去狐狸那裡道別。
「再見，我的祕密——它很簡單：『我只有用心才能真的看見；真正重要的東西是肉眼看不見的。』」
「真正重要的東西是肉眼看不見的。」小王子不斷重覆狐狸的說話，以防忘記。
「因為你把時間投注在你的玫瑰花上，所以，她才會如此重要。」
「因為我把時間投注在我的玫瑰花上‥‥‥」
「人類已經忘記了這個簡單的真理了。不過，你不可以忘記，你必須對你所馴服的東西負責任。你必須對你的玫瑰花負責任‥‥」
「我必須對我的玫瑰花負責任。」小王子不停的說，這樣，他才不會忘記。

***

（我繼承一個組織，一天喝咖啡三次，有五套西裝，十條領帶，還有六百多張褪色的照片。）

『你對你馴服的東西有責任』
『你可不是玫瑰。』
『吶，她凋謝後，我就是第一順位。』
『隨便你要怎麼做吧---她若凋謝，我也沒有理由繼續存活於星球上。』
『我可以裝成她的樣子。』
『你只不過是朵假花。』
『難道假花就不行嗎？』
『我不須要---』
『我漂亮嗎？這是你喜歡的樣子吧。』
『感覺如何？』
『你興奮了嗎？還是厭惡呢？你覺得你能支付代價嗎？---馴服我的代價。』

『你不是她，也無法取代，因為你們的本質從來不同。』

（有一些決絕曾經在你的眼中出現過，但它一閃即逝，像劃過夜空的流星。而我酷愛你的掙扎，痛苦，愚蠢的天真，在那些嘶吼的光影之間像某部電影的對白。）

『曾經我相信這個世界不好不壞，明天還算值得期待...』
『現在我明白，上天從未仁慈對待任何事物。』
『你現在才開竅嗎？親愛的彭哥列。就連伊甸園都是上帝精心布置圈養人類的樂園，只不過吃了知識的果子就被逐出....擁有知識與羞愧是好還是壞呢？你後悔嗎？可惜你已經沒辦法退出了。 』

『我沒想過後悔。也許在一些時候會覺得遺憾，但是那些都無關緊要。』

『對。無關緊要。你思考的事情與我想做的事並不抵觸，我都知道喔，呵呵呵...你想讓所有事情圓滿，那是不可能的。』
『但我會盡力。也只能盡力。』
『我等著看你哪時力盡人亡。』
『然後接收我的身體嗎？』
『唔....這到不一定喔。要看看到時候你還有沒有那個價值。』
『關於這點，我也會努力的....直到停止呼吸的那一刻。再怎麼說，被你認可還是挺榮耀的。』
『呵呵呵。親愛的彭哥列，我拭目以待。』

你不是她，我不是你，但我將會佔有你。如果愛與恨同等強烈的話，在普通的情況下，人們愛的人或許比恨的人多；那麼我要選擇成為那個被你恨的人，把你的怨恨全都留給我，留給我一個人。

『你是朵人造花，不新鮮，不起眼，今天插在花瓶裡，久了就沒人注意....灰塵聚集在你塑膠製肌膚上，每個人都認為你就該在那裡，你就該待在那個位子，你或許想說些什麼...但你又想，如果自己能帶給大家安心---那樣的話，就算不是真的，也還算可以。』

『這就是你看見的真實嗎？』
『激怒你一向是我最喜歡的娛樂。』
『那麼讓我更憤恨吧。』
『恨到下輩子都無法忘記。』

（我應該什麼都不想，我什麼都要。在所有時空裡我都不存在，也存在。我是一個人，
有時候是三個人，其實我代表著整個世界。）
（你是什麼？）
（你只是個與我定下契約的愚者，齒輪翻覆之時你將被世界吞沒。戰車，或者教皇，
在審判之前都軟弱無力，吊人哀嚎，隱者沈思，塔終將毀滅，月亮褪隱。）
（魔法師即將倒位，惡魔蠢動，死神在門後咧嘴，我在輪迴的後方漫步，聆聽星子
啜泣，野狼嚎叫，他們說塵歸塵土歸土，殺戮不過是為了生存。）
（紅色之後，是黑色。無止盡的迷霧席捲而來，我們將會度過一段漫長的時光，
這之中發生什麼事情你不會知道，我也不打算告訴你。）


『如果迷路了，該怎麼回家？』
（風吹過蘆葦，他們將嘈嘈嚷嚷）
『如果失憶了，該怎麼面對？』
（殘影，所有的記憶不過是脆弱的玻璃片）
『聽說在迷宮裡面，只要摸著牆順著走就能找到出口。』
（彼岸花叢裡沒有牆，只有窒人的芬芳）

『而我說，唯有服從本能才是真理。我討厭愛這個字，裡面藏著太多虛偽。』
『愛只是一瞬的真實，沒有事物永恆存在。』
『痛苦與脆弱也是，在地獄的顏色面前沒有比它更炫目耀眼的色彩。』

（但我還是嘗試著想相信...）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想著因為我從前的遭遇所以現在才會這樣... 我會憤恨也是沒辦法的；你希望我放下仇恨，原諒自己。』
『但我必須告訴你，我親愛的彭哥列；難道你不覺得我天生很有可能就是這樣嗎？
---這只是加速我的腳步罷了。我現在倒是感謝這隻眼睛，因為它讓我深刻體認 構築這世界的骨架如此脆弱，一句話，一個眼神，就足以毀滅。』

（......）

『當你赴宴的時候我會仔細地在你胸口別上白玫瑰。隱藏在親吻後面的事， 我們秘而不宣吧。』

（我活了8760個日子，呼吸約14萬次，花了7億五千萬秒生存死於百分之一秒的瞬間。在我仔細分類的27個資料夾裡，藏了一個沒有人知道的祕密。
祕密當然必須沒有人知道才叫做祕密，連我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