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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亞瑟柯克蘭覺得昏昡。到不是因為剛剛喝下過多的咖啡因或是熾白光線使他睜不開眼,而是躺在信箱中的那封錄取通知書。

信封上署名給阿爾弗雷德.瓊斯,小了他四歲的室友,突然地將要揮別無所事事閒晃的無業生活,他有工作了。
亞瑟打從一開始就不認為那個混小子能找到一份正經的工作,因為每天他下班回家看到的總是那個不思長進的年輕人坐在電視機前將LCD螢幕裡的殭屍爆頭,血花四濺,然後一陣歡呼。除此之外,自從阿爾弗雷德半年前(或更久前?)畢業後,他也從來沒看過阿爾弗雷德認真地找過工作。

問阿爾弗雷德對將來的打算,他的回答:「我剛畢業耶,不想這麼快去賣肝啦。」(p.s.阿爾弗雷德主修資訊工程)
問阿爾弗雷德關於房租分攤的事:「等我工作後就會全部還你了唷☆」(p.s.要不是因為亞瑟與阿爾弗雷德的父母是世交,亞瑟早就將這個混蛋趕出門了)

總之---看著信箱中靜靜躺著的這封信,亞瑟好一陣子反應不能。


「發什麼呆?」

亞瑟的肩膀領不妨地被拍了一下,阿爾弗雷德抱著紙袋從後方走來,他剛回到租處就看到亞瑟杵在門口一動也不動。好奇地順著亞瑟的視線看了看,他啊了一聲,騰出一隻手把錄取通知書拿出來,順理成章。

「寄來了。」沒有特別興奮,輕描淡寫地反應。阿爾弗雷德將信隨便地塞進紙袋裡,「亞瑟,你忘了帶鑰匙?」

「誰忘了帶鑰匙。」像是突然醒來一樣,亞瑟恢復正常的碎碎唸,「我才不會忘記這種事...忘記帶鑰匙,你才忘記帶鑰匙...」

「好啦好啦,快開門。」



亞瑟走在前,一進門便打開玄關的燈,將鑰匙放在櫃子上的小盤裡。
阿爾弗雷德則一路走進廚房,乒乒砰砰地把買回來的食物放進冰箱與櫥櫃,而那封信被隨便地擱在流理台上。

亞瑟回到自己房間內換下襯衫長褲,穿上較為休閒的家居服。在房間裡繞了幾圈後,他覺得自己應該去客廳維持這時間他的正常規劃:看報紙。
阿爾弗雷德仍舊在廚房裡弄東弄西,不時傳出碗盤的碰撞聲,使得亞瑟越加靜不下心。也許過了一小時或更久,阿爾弗雷德叫他。

「吃飯吧。」

亞瑟慢條斯理的將報紙折疊好放在桌上,起身走向餐桌。

烤馬鈴薯切片,水煮豌豆,香煎德國辣味香腸,一些水芹菜與綠花椰菜,還有一大盆佐了少許橄欖油與鮪魚罐頭的生菜沙拉。桌上已經乘好了兩碗南瓜濃湯,亞瑟看向阿爾弗雷德。

「不錯吧。」

「勉強合格。」

「嘿,被你打分數還真不爽唷。」

「是你要問的。」

「那句是肯定句。是個句號。」

「所以你到底希望我說什麼?」

阿爾弗雷德聳聳肩,「不回答也OK。」

亞瑟看著面前的晚餐好一會兒,終於拉開椅子坐下。


「我有工作了。」

「我看到了。」

「所以,我想我會搬出去。」

「恭喜。」

「公司在西岸。」

「真遠。」

「不過有海,很不錯喔。」

「順便把你欠的房租清算一下。」

「當然。」

「很好。」

「好吃嗎?」

「以你的水準來說,算是不錯。」

「我就當作稱讚了,不接受反對意見喔。」

「隨你便。」

「所以,嗯,需要我幫你找下一個房客嗎?」

「我想享受一下一個人的下午茶。」

「還有一個人的晚餐。」

「早餐也很不錯。」

「如果你來西岸,可以來找我。」

「我沒蹺班的嗜好。」

「週末也不錯吧。阿,我忘了你還有奇怪的縫紉社團。」

「那一點也不奇怪。你的鈕釦是誰在補的?」

「早就說過再買就好了。」

「資源就是這樣被浪費的。」

「我是在刺激消費,帶動經濟復甦。」

「以便製造下一輪的大恐慌。」

「去死吧亞瑟。」

「彼此彼此。」

「你洗碗。」

「我要睡覺。」

「那個---」

「什麼?」

亞瑟轉過頭看他。阿爾弗雷德年輕的臉龐有著一絲遲疑,最後他決定按兵不動。

「沒事。晚安。」

亞瑟點頭,離開餐桌。



接下來幾天亞瑟發現阿爾弗雷德那個混小子不怎麼打電動了,如果他在家,幾乎都待在房間裡處理搬家的事。阿爾弗雷德的電話使用頻率也增多,像是每天都有邀約一樣,亞瑟還真不知道原來這個傢伙人緣不錯。距離阿爾弗雷德上班的日子還有一個禮拜,扣除掉他打算早個兩天去未來的工作場所適應一下環境,他們只剩下五天當室友的日子。阿爾弗雷德從大學時代就跟自己同住,四年也算是不短的時間。亞瑟思索著自己是不是應該請他吃頓正式一點的晚餐,慶祝他終於要自食其力。

打定主意後,亞瑟行動力十足地趁阿爾弗雷德剛從外頭回來叫住他,跟他說了自己的計畫。阿爾弗雷德有點驚訝,但是他很爽快地答應這場邀約。亞瑟很滿意,除了這場晚餐之外,他還打算送阿爾弗雷德這個混蛋一點小東西。領帶夾或許不錯。亞瑟還記得阿爾弗雷德大學畢業典禮時穿上正經的西裝模樣,因為襯衫是自己幫他燙的。阿爾弗雷德在亞瑟眼中是個生活白癡,除了打電動玩電腦還有一些運動之外,日常生活中的小細節他一個都不會。也許在旁人的眼裡看起來亞瑟是有點過於雞婆了,但他認為自從答應阿爾弗雷德的父母讓他住在自己的地盤後,他就對這個大男孩有著責任。
衣服記得拿出來洗,假日要曬棉被,放長假時一起打掃屋子,水管壞了亞瑟會去修,電器用品壞了則換阿爾弗雷德想辦法。不想煮飯的時候就吃麥當勞或叫外送,阿爾弗雷德受不了亞瑟爛到極點的廚藝時會適時地買微波食品回來填飽兩人的胃。
雖然他們時常會吵架(多半是為了一些習慣問題),但現在想想,這樣的室友生活,其實也不算壞。


這場送別晚餐訂於晚上七點,亞瑟選了他們都覺得還不錯的餐廳。他來得早了點,侍者問他要不要先點瓶香檳,他說好。阿爾弗雷德是在七點半時才匆匆趕到,亞瑟瞪他,阿爾弗雷德仍就是欠揍的不以為意。當菜上到甜點時,亞瑟拿出裝著領帶夾的小禮盒遞到阿爾弗雷德眼前。

「以後穿的正經點。」

「工程師不穿西裝打領帶的喔。」

「你總會遇到正式場合,到時就有用了。」

「遇到我也不會穿。」阿爾弗雷德抿抿嘴漫不經心的說,「我沒那種衣服。」

「你明明有西裝。」

「唔嗯...」

「穿那樣很好啊,建立一點你壓根沒有的專業形象。」

「好吧,這確實是不錯的提議。」阿爾弗雷德挖下一杓冰淇淋送進嘴裡,含含糊糊地,「但是要把襯衫從西岸寄到東岸很麻煩耶。」

「蛤?你幹嘛寄襯衫?」

「當然是,」阿爾弗雷德吞下滿嘴的香檳萊姆味,「不然誰幫我燙襯衫?除了你以外。」

「...搞清楚,這本來就是你自己應該要會做的!」

「可是你都搶去做了,剝奪我學習的機會。」

「再、再不然,你可以送洗衣店!」

「駁回。要是他們燙壞了我的名牌襯衫,現在的我可還買不起更多件。」

「反正你自己想辦法啦。」

「我有想喔。」阿爾弗雷德抬起頭,不懷好意的笑了笑,「亞瑟,有沒有考慮去西岸創業?」

「什麼?」

「反正你每天都在罵老闆,嫌東嫌西;我搬走以後,房租負擔也不輕鬆吧。」

「這些還不用你擔心。」

「我沒有擔心你,我只是擔心你說的正式場合,那時我的襯衫該怎麼辦。」

亞瑟雙手環胸悶了好一會兒,他瞪著眼前這個極度自我中心的年輕人,真想狠狠拉長他那張看起來非常無辜的臉。西岸。亞瑟沒想過。現在的工作也不能說不好,但沒有挑戰性是真的。他其實也想過要離職找份更有趣點的工作,只是一直沒有動力。

阿爾弗雷德分明就是管灣抹角地要自己去做他的免費家庭幫傭罷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拿他沒辦法。看著他亮晶晶的藍眼,更像撒嬌。亞瑟想像阿爾弗雷德的襯衫晾在陽台的樣子,西岸有海,風吹來很暖。他閉上眼將含在嘴裡好一會兒的玫瑰果凍細細吞下。

「有庭園嗎?」

「有。」

「距離海邊多遠?」

「大概十五分鐘內。」

「再給我一個理由,除了襯衫之外。」

阿爾弗雷德苦惱地思索好久。亞瑟異常耐心且興味盎然地等待。

「內褲...。」

「什麼?」

「給別人洗內褲很奇怪啦!」

「哈哈哈哈哈哈---」

亞瑟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阿爾弗雷德則氣的滿臉通紅。

「幫我記機票吧。我也覺得,讓別人知道我的帳號很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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